廈門以西那個以龍為名的世界

廈門以西：那個以龍為名的世界                                                                                                                                                          


有多少秘密塵封在人世間，廈門以西，我的故鄉，我愿以探尋的方式慢慢走進你，無以倫比的鄉土世界。

我是廈門以西來的。

廈門以西是什么地方 龍的世界！九龍江、龍溪、龍海、龍巖……鮮有人能確切地指出這些帶龍字的地名的由來，但顯然大多與龍的崇拜有關。像九龍江“九龍”之出處，除了民間傳說，至今沒有一個靠譜的說法。龍巖呢，只有喜歡究根問底的老先生才知道，其名稱來源居然與一處名為龍巖洞的名勝有關，而龍巖洞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洞壁有奇特的龍紋圖案。

把自然形成的石頭造型或者紋路當成神跡來膜拜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巫術儀式。這種原始的宗教沖動，還包括在石頭上刻畫圖案的，如東山大帽山巖畫、華安仙字潭 target="_blank" href=http://m.bjjb98.cn/article/2674.html>華安仙字潭崖刻等。后來，身體代替了巖石，成為新的神性媒介。我們知道，漢人南下之前，南方的百越人是紋身的，這紋身顯然也和巫術有關。閩南人喜歡把庵廟稱為巖，這背后或有較為深遠的根源。所謂的龍巖洞很可能原來是個祭祀龍神的宗教場所，或為古閩龍崇拜的遺跡。據稱考古人員曾在洞里發現過新石器晚期的石鉆、石刀等器物。

作為全國唯一以龍為名的地級市，龍巖確實龍味十足，不只是市名叫龍，小地名叫龍的也多，至少有十多個村莊冠以龍字。名勝除了龍巖洞，還有龍硿洞、龍門塔等。如果是山與水，則山有龍靈山，水有龍津河。

關于龍崇拜的大量痕跡，出現在客家人聚居的閩西。有人認為龍崇拜是逃避戰亂的客家人帶來的 我看不像。至少沒有實質的證據。

龍巖因龍巖洞得名，可龍巖洞才50多米長，一個區區小洞穴為何會有這樣巨大的影響力 經了解，才知道，龍巖洞原來居然曾是個大型石灰巖溶洞，今天的洞體只是原洞的一小部分。這讓我想起距其不遠的龍硿洞，龍硿洞兩千多米長。同樣都是唐代之前的名勝地，龍硿洞比龍巖洞還大，據稱，龍硿洞內曾發現四千年前古閩人遺留的石錛、石鉆和印紋陶片等器物。可唐代的新羅縣（一說是雜羅縣）之所以改為龍巖縣，而非龍硿縣。或許，真與當地原住民的圖騰信仰有關。成立于西晉太原三年（282年）的新羅縣作為閩西史上可查最早設置的縣，從縣名來看，很可能是以原住民為主的縣治。

羅字，與古老的駱語有關，意為水田，也有寫成那或者納的，如西雙版納的納。今天，在廣西壯族（駱民后裔）聚居的地方及其它駱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還具有大量有羅字的地名。類似的字眼還有崠，壯語指山脊。

新羅縣的原住民，很可能是駱民。當然，這里講的駱民，指的不是駱越國人，而是指與駱越國人同族的駱民。

駱民者，以水田為生的人。越，指人，駱越者，也就是駱人，駱民。

作為古國，駱越國只是百越之一部，也可以說是本部。但作為族群，從廣西一帶發源的具有共同文化背景的駱民很可能曾經遷徙到中國的東南沿海，占據了大片的山地，并創立了不少具有青銅文化的古國。有人會質疑，福建這里不是閩越族嗎什么時冒出駱民。我們不要忘記了，閩越之前有七閩，也可以說是古閩。個人認為，古閩人，很可能屬于駱民。

駱民為什么這樣厲害

不奇怪，他們是稻作民族，不少學者認為駱民是最早發明并推廣稻作的民族。現在說的百越族，其主體其實就是駱民。眾所周知，新石器時代是文明起源的時代，有3個基本特征：一是開始制造和使用磨制石器；二是發明了陶器；三是出現了農業和養畜業。


我不由想起奇和洞。

剛才講到龍巖洞與龍硿洞距離不遠，它們都在龍巖新羅區。奇和洞距龍硿洞同樣不遠，但卻屬于同為龍巖地區的漳平境內。奇和洞不簡單，在奇和洞的考古發現中，人們找到距今一萬年左右的古人類遺址，遺址中出土一個頭蓋骨。這個頭蓋骨與著名的北京人頭蓋骨差不多同期，一南一北，極為珍貴。

新石器時代的奇和洞人的存在，意味著，福建人參與文明進程的時間，很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早得多。

奇和洞除了用鵝卵石鋪就地面，還發現了柱洞及木骨泥墻。這些民居特色橫跨一萬多年，在今天閩中地區的民間建筑中，還廣泛存在著。

奇和洞太早，沒關系，漳平還有穿云洞。

穿云洞是奇和洞被發現后，在奇和洞鄰近發現的。穿云洞里靜靜地埋藏著一具三千多年前的人類骸骨。

三千多年前，差不多是商代時期。這個時期，粵東、閩南一帶（古揭陽），生活著一種被稱為浮濱文化人的航海族群。


穿云洞人，又和浮濱文化人有何關系

如果浮濱文化人是駱民中發展出的航海分支，就可以理解，為何臺灣四千五百年前的史前遺址，居然會發現稻米化石。

在閩南以南的嶺南，同樣具有大量與龍相關的地名，且還遠遠超過閩西南。比如嶺南的龍母崇拜，就非常興盛。龍母是水神，從龍母傳說看，龍母的龍實為蛇。這顯示了，南方的龍原型主要是蛇，而蛇正是駱民的主要圖騰之一。

有學者指出，百越的紋身，最早是仿效蛇（也就是龍）的紋路。如清代學者屈大均在《廣東新語·鱗語》中說道:“南海龍王之都會, 古時入水采貝者皆繡身面為龍子, 使龍以為己類, 不吞噬。”又稱:“昔時稱為龍戶者，以其入水，輒繡面紋身，以象蛟龍之子，行水中三四十里，不遭物害”。

南北方都有龍，但似乎頗為迥異。這正如中西方都有龍的概念，卻壓根不是一物。北方的龍，具有王者威儀，不可接近；南方的龍卻顯得救苦救難，平易近人。蓋因為北方的龍是帝王的象征，而南方的龍是圖騰的象征。只有把南北的龍，分開了去理解，才能理清中國龍文化個中的脈絡。

所謂的龍的傳人，其實是南方的說法。



關于龍母崇拜，據一些資料看，對龍母的祭祀已有二千多年，很可能早在先秦時期即已存在。像這樣古老的水神崇拜，顯然只可能產生在本土之中。有意思的是，當我打開360地圖搜索龍字時，使用龍字最為密集的地帶居然是嶺南，其次是長江口，再者才是北京。

我懷疑龍的故鄉在南方。

嶺南的兩廣剛好是駱越的核心區。駱越古國的國都在廣西武鳴大明山一帶，龍母文化的發源地也在武鳴大明山一帶。大明山是駱越的圣山，山上有很多被稱為“天書”的古老刻字。這個叫駱越的古國，顯然并不簡單。

其或為百越之母。

 大致了解下，駱越的勢力范圍主要在兩廣和海南島及越南的紅河游域。嚴格意義上講，駱越古國的勢力范圍距閩南還有一段距離。然而，《路史》云：“閩乃蛇種。”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注：“閩，東南越蛇種，從蟲，門聲。”正如西甌人，雖然與駱越不同古國，但卻同為壯族祖先。而西甌之所以稱西，是因為有個東部的甌。東甌在哪里，就是今天的溫州一帶。如果古閩的東北與西南都存在著同一種族群，位于其中的古閩呢 顯然，即使駱越古國的勢力沒有抵達福建，但以蛇（龍）為圖騰的駱民早已悄悄進入福建，形成了史前古閩的精彩世界。

根據媽祖傳說，從北宋開始，福建的海神是媽祖，那北宋之前福建的海神又是什么。我們知道，自唐代開始，中原的勢力才開始深入介入閩南地區，平息所謂蠻僚之亂。那么之前，蠻僚的水神崇拜又是什么。

龍！龍！龍！

像龍溪一名，隋朝時即有龍溪縣，這龍溪兩字，定然是之前就存在了，始于何時，則已無以考證。

龍是駱民的水神，如果駱民進入福建，他們定然會帶來自己的神祇。龍母會不會是早期的“媽祖”。而林默娘版的媽祖，會不會是源于龍母或者復制于龍母的水神信仰，如媽祖亦被稱為龍女。我們發現，龍母與媽祖的傳說，都有很濃的漢化味道，兩者都被演繹成官二代，但同時都有揮之不去的原始信仰的影子。

葬禮是一種很頑強的民俗。駱民有二次葬的習慣，在閩西南，閩南人和客家人亦如是。駱越人還有崖葬的習慣，在關于龍母的兒子斷尾蛇特掘葬母的傳說里，有提到特掘把母親葬在山崖壁上，從這點看，很可能駱民的貴族是崖葬的。這點倒是和武夷山的懸棺葬對上了。武夷的武，會不會是指母，閩南話里的母其讀音正是武。母夷，會不會就是信仰龍母的民族當然這都只是推想。

朱熹曾指出：“武夷君之名，著自漢世，祀以干魚，不知果何神也。……頗疑前世，道阻未通、川雍未決時，夷落所居，而漢祀者即其君長。……沒而傳以為仙也。”

這算是一種比較有洞悉力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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